四叉

银河系地球护卫小分队队长,编号29103

[簇邪簇无差] 云

        簇邪簇,微瓶邪倾向。

  “你看那朵云,”我突然兴致大起,把手遥遥一指,看着吴邪说:“像不像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用的避孕套?”

  一

  我喝醉了,我在给吴邪表演杂技。

  他说:“坐!”我就一屁股坐到水泥地上,他说:“握手!”我就把刚拆了绷带的手硬塞到他手里,他说:“打滚!”我就在地上顺势噗噜噜打两个软绵绵的滚。

  吴邪停下来,说:“你这两个滚没有灵魂啊。”

  我躺在地上,以一个贵妃侧卧的姿势,脸埋在手肘里,声音闷闷地:“你他妈事儿怎么这么多啊。”

  我一蹬腿,没起来,再一蹬腿,这回踹吴邪膝盖上了。他说了一句我操,伸手把我拉起来。吴邪用手捧着我的脸,很仔细的凑上前来,在我眼里他有两个头。他两个嘴巴同时说道:“小朋友,你喝醉了知不知道?”

  我福灵心至,他杂技看腻味了,想听我唱歌!我张口就来:“你知不知道,你知不——知道,我等到花儿也谢了——”

  他笑了。四只猫眼眼尾一起向上翘,闪得我口干舌燥。吴邪说:“看不出来,你还挺怀旧。”

  我老老实实地说:“吴邪,我想要呕吐。”

  他思考了一下,似乎觉得这个要求确实很合理。然后吴邪突然就要脱我的连帽卫衣,我站都站不稳,被踉踉跄跄推到后面的石墙上,我一边举起手来方便他脱,一边想我是要抵抗呢还是服从呢?这个变态肯定是觊觎我年轻有活力的肉体很久了,太好了。可是我怎么也该矜持一下吧,比如说摁住他的手告诉他,我自己脱比较快。

  正在我纠结的时候,我的头在卫衣领子里卡住了。我和他都僵硬了几秒钟,气氛一下从暧昧变得尴尬起来。吴邪的手没有动作,他应该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生命中会遇上这种重大危机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一手薅住了我已经脱下来的卫衣袖子,开始往后面拔。我措不及防,我懵懂无知,我的头就像一个萝卜。我跟着他拔的方向走,就这么遛狗似的走了两三米,他似乎也被我搞懵了,说:“你别动啊!”

  我的声音更闷了:“我没有力气站直啊!”

  吴邪安静了一会儿,说:“坐!”

  我一屁股直愣愣坐下去,忘了我的头还挂在卫衣领子上,后果就是吴邪被我动作一扯差点摔倒,一股大力让我差点被动上吊,我俩倒在地上,有一瞬间谁都没有说话。吴邪半个身子趴在我怀里,手被卫衣袖子绞得死死的,我突然被这个拥抱感动了,伸手搂住了他的腰。

  人生总是会有很多意外。比如说现在,凌晨四点,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,我躺在地上垃圾桶旁边,吴邪用一只脚踩住我的肩膀开始拔卫衣。我的眼前闪过一阵白光,疯狂构思遗书的格式,要不要用总分总呢?

  随着“啵”一声,好像开启一瓶香槟,卫衣和我的下巴与脸颊分离,吴邪失去重心,踉跄两下,挥舞以保持平衡的左手非常顺手的把卫衣送进了垃圾桶。他楞了一下,立马又把衣服捞出来,对我说:“三秒定律,还能吃。”

  我站起来了。我的头发乱得像难民。脸因为摩擦肿得像被一百只马蜂排着队叮过。吴邪看着我,我看着吴邪。

  他好像有点尴尬,说:“不好意思。”

  我说:“痛。”

  吴邪像哄小孩一样揉了揉我乱糟糟的头发,说:“早知道不该带你来这种酒席。没事儿了啊明天就不痛了,来把衣服穿上。”

  我惊呆了。我问为什么?“什么为什么?”“你把我衣服脱了为什么又要我穿上?”“我当然有我的道理。”

  我伸出手来让他把刚进过垃圾桶的黑色卫衣往我头上套的时候,心想我到底是要抵抗还是服从呢?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,衣服已经套进去了。我低头看看,在胸前看到一个本来不该出现的东西,是我卫衣上的帽子。我拽了拽它,说:“吴邪,你给我穿反了。”

  “没反,这样刚好。”吴邪看我张大的嘴巴,凑过来给我解释,“你看,你不是说自己想吐吗,这样你想吐的时候把帽子拉开,往里面吐,这样就不会吐到自己身上,还不会污染环境,多好啊。”

  我看着他。他看着我。

  我伸手慢慢地把头发抚平整,月光很冷,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力气了,我觉得有什么液体在眼睛中凝结。我很疲倦,吴邪还在看着我,而我抱住了他。

  我在他耳边很清楚地说:“吴邪,谢谢。”

  然后我拉开他防风衣后面的帽子,吐了进去。

  二

  我又喝醉了,这次我给吴邪表演舞狮。

  我一动不动的躺在客厅地板上,双眼紧闭,手脚很紧地合拢起来,只有胸膛在微微起伏。吴邪看了我一会儿,说:“这就是你说的舞狮?”

  我理直气壮地说:“嗯啊。”

  吴邪琢磨了一下,说:“我怎么觉得看起来像起尸呢?”

  我沉住气,一动不动像王八。

  “这不还没起呢吗。”

 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,是吴邪在我身边整理衣服盘腿坐下的声音。我睁开一只眼睛,偏过头去看他。没开灯,月光从未关的窗户中流淌进来,顺着吴邪的额头、侧脸、半个露出来的白皙脖颈像被打破的生鸡蛋一样蔫巴巴淌下去。他把头转过来,眼睛亮晶晶的,对着我微微一笑。

  我看呆了,嘴巴张大,觉得他长得很好看,另外一只眼睛忍不住眼皮的束缚唰一下子睁开,搞得我有点头晕,眨巴了两下。吴邪今夜好温柔,他还在对我笑,像古潼京某个睡不着夜晚我幻想时的那样,他真好看。

  “过度饮酒有害健康。”

  我想了想,说:“不冒险的人生是不完整的。”

  吴邪赞赏的点了点头:“有勇气,这么狗屁不通的话你都能说得这么自信。”

  我说:“你是不是在隐晦的辱骂我?”

  吴邪把要点烟的火机放下了,非常庄严的鼓起了掌。啪,啪,啪。一共三下,他拍的很缓慢。吴邪神情肃穆,告诉我,这个舞狮表演太优秀了,一定能上春晚。

  我被他夸得飘飘然,都快要上天了,带着傻笑回答哪里哪里,还需要努力。

  吴邪似笑非笑,望着我把烟点着了。他吐出一口白茫茫烟雾,烟雾在我面前进行一场非正式舞狮表演,然后就散掉了,露出他那双难以见底闪着亮光的眼睛。他问我现在想干吗?

  我看了他很久,心里很难受很难受,是如果这是一篇小说我都没法用比喻句来具体说明的那种难受,这种难受没有缘由,这种难受特别真实。我看了他很久,说其实我在你心里…

  我没有说下去,吴邪吞云吐雾的等了一会儿,说嗯,你在我心里。

  我鼓掌,说吴老板这个梗接的妙极,真不愧是个狗东西。

  他看着我又笑了。“算了吧,黎簇。你真想问个明白吗?你喝醉酒不就是为了不想问个明白吗?”我不说话,他又来装作亲昵地揉我的头,说:“小孩儿。”

  小孩儿。我永远是小孩儿。不是我长不大,是他根本没心思看我长大,忽略的既诗意又残忍。我闭上眼,他凑过来安慰一样把带着烟草气息的手指放在我的眼皮上,我发着颤的眼睫毛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温热,他手上还有我咬出的牙痕,我肩膀上还有他揍出来的乌青,但是在酒过三巡以后我突然和我多年的仇人兼床伴一笑泯恩仇,他说得对,其实我也不想长大,可是谁叫我操他妈的就突然丧失做小孩儿的权利了呢。吴邪口口声声小孩儿小孩儿的叫我,其实只有他还觉得我是个孩子并且相信我一辈子都会是个孩子,所以每次他叫我,我不吭声,都觉得他在骂我。

  吴邪是我仇人是因为他不爱我,我是他床伴是因为他假装相信我恨他。

  我们的关系维持在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点上,看似危险其实平淡得不得了,最好笑的是在这场赌局里我不是赢家,吴邪却是欺骗自己的那个。我突然很想和他上床,可是我再也不想吐他身上了。

  我把这些都说出来了吗?没有,我也在做一个绮丽的美梦,在泡沫横飞的垃圾场里上下起伏,晕乎乎的沉醉在晚风里。我抓住吴邪的手,很费劲的抬起头,挪动身子去亲吻他的下巴,吴邪对着虚无缥缈的月光露出一个与我无关的微笑。

  我躺在地上,天花板上的污渍对我起舞。我问:“那你后天去接他啊?”

  声音又回来了,不再高低不一,我的声音非常清楚的在耳边响起,好像一台电视机播放新闻时传出来的语调。我刚才老是听见各个角落在对我说话,只能读吴邪的唇语,但是现在好像声音又回来了,我的身体慢慢重合,在被切割的缝隙间拼凑起来。我侧过头去看他,没什么所谓。

  吴邪的烟抽完了。他把烟屁股摁在地上,一点火星激烈闪过两秒,然后迅速萎靡,重归黑暗。他的声音响起来,带着很遥远的笑意,说:“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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